GAO YUHANG
我的创作常从无意识之间开始,享受创作中随意又冒险的心境,通过双手顺应当下的感受,不断堆叠泥土,用想象塑造未知的表面。最终的作品或许源于日常习惯,或是大自然在脑海中的陪伴。
小时候,常和家人围坐在炭火旁,外公会抓一把炭灰放入碗中,冲入热水后饮下。我问他原理,他也不知,只说习惯如此。天气寒冷或身体不适时,他会用炭灰和热水搭配舒缓身体。
家中待客,外公会早早出门,披上他修补好的渔网,到河边捕鱼。早餐后,他的桶中总是盛满大小不一的鱼。烹饪时没有人关心鱼的品种,统一放在网架上烤,外婆则从菜地摘些不知名的食材,与捣碎的鱼肉骨头、草料、盐和辣椒混合。通常这道菜比其他佳肴更受欢迎。每种食材的味道相互冲击,鱼肉鲜美却多刺,需小心品尝,却将食材本味展现无遗。这道菜一直是我们餐桌上的美食。
每年暑假,外公都会带我去山里摘刺梨,外婆则将刺梨制成刺梨酒。我们坐车到村外的山,再一路采摘果子返回村口。刺梨树不高,颜色不显眼,需走进深山才能找到。没有明确的路径,外公用镰刀开路,有时手上受伤,他会用地草止血。上山时,我们偶尔见到山洞深邃,洞壁密布螺;满山遍野的蝴蝶,有时成群聚于地面,营造出叹为观止的场面。这些场景在我离开村子后从未再见。
入秋时家中会制作来年的糟辣椒。外公带着我和哥哥去农户家,使用搅拌机制作。外公从不说清用多少材料,只是凭经验操作。他说每年食材味道有差异,凭感觉制作。因此,我们家的糟辣椒每年风味略有不同,但没人介意。材料虽相同,配方却是外公的独特创作,大家都很喜爱他的糟辣椒。
家中长辈说着流利的苗语,而我一直对其语调着迷。唱歌时,苗语随音调的变化,变得宛如鸟鸣。村里人常身着盛装,佩戴银饰,聚集在山中广场,载歌载舞。有时,坐在屋前能听到从山那头传来的歌声,如同来自山中生灵的吟唱。
后来,我在城市生活的时间更长,那些记忆渐行渐远。城市生活让我需要更多秩序,我开始用城市语言创作,从多样的职业经历中学习表达。这些新体验让我以不同视角看待世界,也赋予我科学专业的方法实现创作。
生活的经历描绘出过去与未来的线索,唯有在创作时,它们才化为具体的形象,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。